911制品厂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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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传真

    南大女生潘梦旭:一个人的城南旧事

    发布时间:2011-06-12 点击次数: 作者:倪宁宁 来源:现代快报

            提起老城南,南京人心情复杂:焦急、愤懑、惋惜、无奈……五味杂陈。这似乎是一种“战时心态”,因为2006年和2009年,围绕着拆还是保、如何拆与如何保,南京曾经进行过两次闻名全国的“老城南保卫战”。而南京人最终得以欣慰:去年12月,《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正式实施,老城南终于手握法律之盾。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很多人来到老城南,以各种方式与之告别。2009年5月,20岁的潘梦旭也来到老城南,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个看上去娇小体弱的南大女生,只身一人穿梭在评事街及其周边的街巷。

      她不是来和老城南告别的。“老城南并没有消失,它还活着。”潘梦旭吃力地扛着摄像机,耐心地捕捉、记录着老城南的一点一滴,直到一部名为《城南旧事》的纪录片呱呱坠地。

      这或许是国内第一部记录老城南的电影,而它竟然出自一位20岁出头的大学女生之手。

            想把老城南真实地呈现出来

      “这个评事街,就是淘气啊吵嘴啊,都到这块儿调解评理的地方。”这是《城南旧事》的开场白,出自一位60岁左右大妈的口。与这部纪录片出现的所有“台词”一样,它是一句纯正的老南京话(城南话)。《城南旧事》集中拍摄了生活在评事街及周边街巷四户人家的事情:年迈的理发师、经营着一个简陋报刊亭的9口之家、寡居的老太太、反对拆迁的中年男人。

      理发师已经70多岁了,在镜头里,他一边为周边的邻居理发,一边熟络地唠着家常。理发室很简陋,也就两叁个座位,很是局促,而且还和厨房连在一起。“9口之家”住在一个20多平方米的屋子里,和城南的许多人家一样,屋子被隔了好几个空间,以方便叁代人居住。这个大家庭里年纪最大的是位80多岁的老太太,她有一个50多岁的未结婚的儿子,有两个孙子。寡居的老太太,则是刚从一个被拆迁的地方迁居过来的。反对拆迁的男人,也只有一间屋子。

      整部影片拍摄的时间跨度为2009年5月到2010年10月,虽然拆迁的话题贯彻始终,但是电影更加关注的是在这个特殊时间段里老城南人的日常生活。

      “拆迁只是一个背景。”在《城南旧事》的导演潘梦旭看来,老城南人的衣食住行才是这部电影所要着力呈现的内容——理发师与顾客之间不是简单的“主顾”关系,他们之间没有隔阂的交谈,更像一对对熟络的伙伴。有两子一女的寡居老太太,一个儿子在上海,一个儿子在安徽,女儿居住在南京城的另一头,一个星期来看她一次。影片中,老太太形单影只,始终处在一种等待的情景之中,似乎她的生活就是一场等待,等待儿女来看她。“九口之家”的“故事”最丰富,除了琐碎的柴米油盐之外,和他们家有关的还有一场大家都很期待的婚礼。

      整部电影,没有任何画外音,有的只是场景的客观呈现和一些纯客观介绍的文字。“我不是没有话说,我的话都在镜头里了。”潘梦旭说她不想用一篇“论文”来论述老城南,“老城南是活生生的,我能听见它的心跳。”

      《城南旧事》曾经在南大进行过两次放映,因为品质优异,今年应邀参加了在香港举办的国际大学生电影展的展映活动。

      而最让潘梦旭欣慰的是在南大仙林黑匣子剧场的那次放映:影片结束后,观众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然后是一阵时间持续更久的掌声。

            “夜游南京”让她认识老城南

      《城南旧事》这个片名并不是潘梦旭的原创,早在1989年,着名导演吴贻弓就执导了同名的故事片,这部呈现上个世纪20年代老北京普通人生活的电影,在当时获得很大的反响。而那一年,潘梦旭则刚刚出生。她坦言自己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有向老《城南旧事》致敬的想法。

      撇开片名不说,真正促成她拍摄这部影片的原因颇为戏剧性。

      2007年9月,潘梦旭以江阴高考文科状元的身份进入了911制品厂麻花中文系。在中学时代就热爱文艺的潘梦旭有了施展才艺的机会,她参加了南大的第二剧社,参加了学校的舞蹈队。当时她绝对没有想到因为舞蹈的关系,她会和老城南结下不解之缘。

      潘梦旭的舞蹈天分很高,为了尽快提高舞蹈水平,她参加了一个校外的舞蹈俱乐部,主攻国标舞。2008年春天的一个傍晚,训练结束后,她和舞蹈老师谈起了对南京的观感。来南京之前,潘梦旭对秦淮河十分向往,在她想象中,“秦淮河水面是浮着一层厚厚脂粉的”,但是秦淮河畔、夫子庙浓厚的商业气氛让她很失望。她的失望甚至“不屑”,引起了舞蹈老师的“愤怒”,“你了解南京吗?你都去过南京哪些地方?”

      按潘梦旭的说法,她的这位舞蹈老师有点“人来疯”。“激愤”之下,他骑上助力车,带着潘梦旭开始夜游南京。

      “从傍晚六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他带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城北的迈皋桥,城中的草场门,城南的中华门,我根本搞不清方向。”当然,那天晚上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与升州路交会的一条窄窄的巷子(这条巷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评事街),以及与这条巷子交叉的无数条更窄的巷子。

      “当时的感觉很奇妙,时间已经很晚了,或者说太早了,低矮的瓦房,昏黄的路灯,街巷纵横交错,真的是好大一片安静的民居。”潘梦旭说,那是她生平第一次与老城南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她来南京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城市靠得很近。

      那是一个特殊的夜晚,这之后,潘梦旭又多次一个人来到评事街,从一个个粗糙但同时散发出浓厚生活气息的小店前走过。她感觉这里的街巷,这里的人,这里发生的事,有着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温度。

      到了第二年春夏之交,当媒体披露包括评事街在内的老城南正在面临拆迁,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出现在网络论坛上时,她很自然回到了那里。

      那个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台家用顿痴。

           “我需要的不是演员我需要的是生活”

      2009年暑假前,大二的潘梦旭面临选择专业。和舞蹈一样,不到两年时间,潘梦旭便在戏剧表演上显露出很高的天分。没有受过专业演艺训练的她,无师自通,凭着出众的艺术悟性,先后主演了难度很大的《恋爱中的犀牛》、《思凡》等现代戏剧,成为了南大第二剧社的骨干演员。所以,当学校要求他们在叁年级开始前选择专业时,选择戏剧影视文学系(戏剧系),对她来说是很自然的事。而她也早从相关介绍中知道,每个戏剧系的学生都有拍摄一部电影的作业。所以这一年5月,虽然她还没有进入戏剧系,当她只身来到评事街,站在那些亲切的街巷中间时,心里已经有了一部电影。

      “我一开始用的是家用顿痴,真正用上正规的摄像机是9月份的事情,那得从系里借。”潘梦旭说9月份之前,虽然她也拍了不少东西,但基本上都没有大的用途。她一直在等待一台专业的摄像机。

      拍纪录片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和被拍摄对象沟通。潘梦旭坦言自己有许多缺点,比如不喜欢也不善于张扬和表现,但是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有很强的沟通能力。

      “我首先会观察我需要什么,其在整部电影中可能的位置,当我觉得他有可能成为我的拍摄对象后,我就会主动去与他聊天、沟通。”潘梦旭说,她的方式很直接,会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南大的学生,不是记者,并主动拿出学生证。“我会对他们说自己对老城南感兴趣,想把一些事情通过摄像机记录下来。”

      潘梦旭会对他们说自己没有恶意,也不会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如果他们觉得面对镜头感到不便,可以随时喊停。“我必须停下来,这涉及到纪录片伦理。”

      不过在潘梦旭看来,老城南人都很通情达理。她第一次接触“9口之家”时,老太太正在报刊亭卖报,“老人家不仅和我聊天,还拿出水果给我吃。”

      和老城南人沟通,其实就是和老城南沟通。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这部电影越来越有信心。

      《城南旧事》拍摄的时间很长,从2009年5月,一直拍到2010年10月,2011年3月还去补拍了部分镜头。潘梦旭说,一个场景,有时候要拍很多遍。刚开始的时候,拍摄对象会躲避镜头;时间长了,一些人学会了“表演”,这些都是纪录片的大忌。

      “我需要的不是演员,我需要的是生活。”潘梦旭说,真实和自然是纪录片的魂。

      有快乐也有遗憾

      在历时一年多的拍摄时间里,潘梦旭先后来到评事街几十次,她说虽然自己没有老城南老,但是她也已经不记得来过多少趟了。

      按照南大的规定,本科生大一大二住在浦口校区,大叁在仙林校区,大四在汉口路本部。这样,为了拍摄完成《城南旧事》,潘梦旭很自然就成了一个挤公交、赶地铁的人。

      “一般没有课我都会来,上午过来,晚上回去。”潘梦旭就像一个早出晚归的上班族。

      也有例外,潘梦旭大叁时,大本营在仙林,那个时候,正逢“9口之家”为80多岁的老太太的小孙子筹办婚礼。婚礼的前一天,他们一家人忙着为新人准备烟、酒、糖、联系婚车,一直弄到很晚。潘梦旭也拍到很晚。而当她得知第二天一大早,来自各地的亲戚们都会去看租来的新房时,她决定不回仙林了。从仙林到评事街,首先要坐公交到虹桥,然后再转车到叁山街。“我怕来的路上堵车,耽搁了拍摄,就干脆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潘梦旭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有点疯,但是也很快乐,她终于体会到了“工作着是快乐的”境界。

      有快乐,就会有不如意。潘梦旭说,拍摄过程也有遗憾。本来,她是要跟拍当天晚上的婚礼的。老城南人特别注重婚丧嫁娶的仪式,婚礼的场面不会小,潘梦旭怕自己照顾不过来,特意找了班上的一位男生来帮忙。“男生肯定比我有力气,有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扛不动摄像机。”潘梦旭半开玩笑地说。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请来的男生竟然中途撂了挑子。他固执地认为拍婚礼没有意义,对影片没有帮助。而潘梦旭认为,对一部拍摄中的纪录片来说,并没有固定的剧本,很多事情都是边拍边发生的,这也是纪录片的魅力所在。但是她没有能说服她的男同学。男同学在“认清”她是在把自己当苦力使之后,一气走之。

      “我真的很想拍婚礼。”潘梦旭说,但是她实在是没有跟拍的力气了,累是很实际的困难。

             三分钟的“海上钢琴师”

      《城南旧事》全片30分钟,不是很长。而据潘梦旭说,她前后一共拍了有10多个小时的素材,之所以剪辑成30分钟是因为国际大学生电影展的硬性送展要求。

      “其实剪成一个小时左右最合适。”潘梦旭说,很多素材,一些人物,包括烤鸭店的老板,炸爆米花的老人,为此都割舍掉了。因为时间有限,很多事情都扎堆在短短的30分钟,在潘梦旭看来,现在的版本在节奏上有点紧,很“硬”,而她本人更倾向于舒缓的风格。

      这部30分钟的电影的前27分钟,除了人物说话之外,没有任何画外音,也没有任何配乐,最大限度显现了一种纯客观的姿态,这也是一种典型的纪录片风格。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城南旧事》从第27分钟开始,突然出现了一段音调由弱渐强的钢琴曲,与这段不失优美的音乐相配合的是评事街的一些长镜头:斑驳的墙壁,长长的巷子,迎着镜头走来的行人,风中摇晃的衣架,晾晒的冬菇,房间里幽暗的灯光,正在工作的理发师,简陋的小报亭,等待儿女的老太太……

      画面非常精致,如果前面的27分钟是一篇纪实散文的话,这后叁分钟似乎变成了一首诗。但是潘梦旭不认为最后3分钟的片子体现了多少情感因素。“前面太硬了,太有棱角了。我想把它变得舒缓下来,回到生活本身。”她说,在老城南人看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必须继续下去。

      潘梦旭说,后面这3分钟是今年3月到评事街补拍的,“我想要一个结果,结果不出我所料:生活还是在继续。”她说,后3分钟的音乐来自电影《海上钢琴师》。

      “没有特别的寓意。”潘梦旭说,我当时一边剪片子,一边听音乐,正好听到这支曲子觉得很合适,就用上了。

      “就呈现和表达来说,我喜欢呈现。”潘梦旭说,“导演有两种,一种强调自我,告诉观众怎样怎样,另外一种藏在摄像机后面,不动声色。我欣赏后面一种。”

      想把《城南旧事》放给老城南看

      《城南旧事》作为一部电影,目前只放了叁场,两场在南大,一场在香港。就观众人数来说,它只是一部小众电影。但是它的题材,却是很大众的;老城南是大众关心的地方,老城南的呼吸牵动着大众的心。

      “其实,我很想把它放给生活在评事街的人看。”潘梦旭坦言自己不知道老城南人会怎么看,但是她希望他们能够喜欢,“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是他们的现实,也会成为他们的历史,他们的记忆。”

      潘梦旭说,目前自己因为正处在准备毕业论文答辩阶段,时间比较紧张。“毕业后,如果有足够长的时间,我有可能静下心来把片子重剪一遍。虽然不至于剪成另外一部片子,但是它会变得更舒缓,更接近生活本身。”

      上周日,潘梦旭再次来到了评事街,和影片中的老朋友们见面很是亲切。老城南的老街坊们还都记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