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队员与农民座谈了解情况。葛晨摄
编者的话
大学生“三下乡”社会实践活动起源于1997年,行至今日,已有14个年头。据统计,各地实践团队总计200多万支,近3000万大学生参与。
规模如此庞大的实践大军,越过学府高墙,分赴大江南北,奔走田间地头,摸索着一条人才智力优势服务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道路。这一路,是一帆风顺还是荆棘满布?下一站,又将停靠在何处?
为此,我们特挑选了一组下乡日记,并采访了活动的各方,为读者呈现“三下乡”的新风貌。
观察家:
李骥(共青团中央学校部大学处处长)
王靖华(911制品厂麻花团委书记)
张文玲(湖北省孝感市丰店镇中心小学教导主任)
十四年
&苍产蝉辫;&苍产蝉辫;&苍产蝉辫;支农“菜单”越来越全&苍产蝉辫;
&苍产蝉辫;&苍产蝉辫;&苍产蝉辫;主持人:大学生“叁下乡”,14年中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如今的侧重点是什么?
李骥:1997年5月26日,中宣部、国家教委、共青团中央、全国学联联合下发《对于开展大中学生志愿者暑期文化科技卫生“三下乡”活动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拉开了“三下乡”的序幕。
&苍产蝉辫;&苍产蝉辫;&苍产蝉辫;在最初开展的几年中,“叁下乡”活动比较侧重“受教育”,体验基层生活,在实践中接受教育。
2000年提出,“三下乡”应该是双向受益的活动,不是单纯地让学生去受教育,如果变为基层的负担也不行,侧重点转移到“做贡献”。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高学历人才的参与。在这一年,我们第一次组织了“百支博士生服务团”,并进一步明确“三下乡”的组织原则:按需设项,据项组团,双向受益。2005年之后,我们则强调这三者之间的均衡。
近一两年,我们提出“三下乡”要做到几个结合:社会实践、社会观察结合。我们希望学生在实践中观察基层社会,思考未来解决之道;社会实践与专业学习结合。活动开展要有针对性;社会实践和就业创业结合。
王靖华:就我们学校而言,与往年相比,感觉无论是地方政府还是老百姓,更加关注科技发展问题。比如,政府关注农业产业结构的升级,乡亲们科技方面的提问也更加主动。其次,学校的组织工作更加务实、富有针对性。我们根据对方需求,开出各团队支农“菜单”。另外,我们促成一批研究生党支部跟当地的大学生村官、现代生态农业发展项目结对,希望把“三下乡”从暑期延伸到平日。
三主体
各有顾虑和问题
主持人:“三下乡”践行多年以来,成绩显著。但是否也存在一些需要改善的地方?
李骥:“三下乡”关涉的主体主要有三个:作为组织者的学校、作为参与者的学生和作为接收方的地方政府。
从校方来讲,一是资源的投入不够,二是目前的组织方式和操作手法,仍然较为粗放,需要更加精细化。
就学生而言,问题主要表现在参与社会实践的目的不够明确,自己要提高什么、怎么提高,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另外现在的独生子女较多,团队意识、协作意识、吃苦意识、安全意识等都有所欠缺。
在地方政府的层面,首先是现在能够符合“三下乡”标准的场所和条件尚不成熟。有些地方政府认为大学生“三下乡”给地方发展带来的好处有限,还要担心安全问题,费时费力。
王靖华:从学校角度,我认为,首先前期的调研不够充分,实践活动不够具有针对性。其次,实践的时间较为有限,因此,对地方发展的帮助可能较为浅层。最后,社会实践与学校人才培养体系的融合不够,社会实践往往被孤立于传统的人才培养方式之外。
张文玲:以支教为例,一些志愿者生活能力不够;有些团队不注意当地作息时间,过于激动兴奋,影响当地人的正常生活,甚至生活上的不注意,导致当地一些设施的破坏。另外,我觉得支教大学生与当地接触的范围比较有限,某种程度上也限制了作用的发挥。
下一站
更深入地沉下去
主持人:“三下乡”未来会在哪些方面做出变革或调整?
李骥:我认为进一步推进“三下乡”活动,主要从四方面的工作着手:
首先,扩大对学生的覆盖面。现在,能够参加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团队的学生相对还是少数,各学校应当充分调动各种渠道、投入更多的资源,让在校学生4年内至少参加1次社会实践。
其次,组织团队的目标要更精准。进一步提炼“三下乡”的育人目标,受教育,受什么教育,提高素质,提高什么方面的素质。
第三,加强学生的主体性。一些高校在组织实践活动时充分引入了学生自主的创造和设计,就像项目申报一样,校团委则转变为项目的审核和选拔方。这样就能够调动学生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而不是几个老师闷在办公室里想着该怎么做。
第四,整合社会资源,往下配置,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让社会对“三下乡”有充分了解,形成全社会支持“三下乡”的局面。
王靖华:我希望大学生们能够充分认识“三下乡”的意义和作用。我们的一个到灾区农村服务的团队回来后感触颇多,有同学说“去的时候是带着服务的心去的,回来的时候则是带着感恩的心回来的”。所以,希望学生更务实、更吃苦,同时多看、多想、多体悟。
从学校方面看,应该在组织“三下乡”活动的过程中,更务实、更深入,力求让学生在有限的时间,做更多的贡献。同时也应认识到,“三下乡”是非常重要的实践教学舞台。
张文玲:我认为大学生应该更加融入农村生活,在和村民相处的时候,要努力融入他们的家庭,尤其是在情感方面,要把自己当作是家庭的一分子。
另外,希望大学生住在村民家里以后,不只是和孩子沟通,还要多和家长进行交流,把各种正确的思想、理念灌输给家长。这样,即使他们离开以后,这些思想观念也可以通过家长一直影响着孩子。
文化下乡
&苍产蝉辫;&苍产蝉辫;“明年再来,想多带点书”
地点:青海湟中
人物:钟领(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车辆工程专业09级学生)
还记得来西宁这一路上的曲折。7月25日,我和队员们跑到火车站,却看到由于水灾火车晚点的通知,1小时、2小时、3小时……等待了16个小时后,凌晨5时,我们终于踏上了北京到西宁的火车。
24个小时的旅途,下车后耳边还有“轰隆轰隆”的回声。到达目的地——湟中县上新庄镇金桥民族希望小学,已是27日上午,老师和孩子已经站在校门口等着我们。
眼前的情景跟我们想象的差不多——孤零零的一栋两层教学楼,站在破旧的围墙内。这是一所只有9位老师、180个学生的小学。这里虽然硬件比较落后,但是一些教育理念与城里接近。比如,期末考试结束,学校并没有公布学生成绩。另外,他们开设了“地方课”,学生们可以更加了解家乡。
家访时,我特别关注一个问题——学生的课外阅读。没有想到,10年前我遇到过的教育问题,在今天的农村依然存在:镇上没有书店,孩子们很少接触课外书。
为期一周的暑期实践很快就结束了。走的时候,学生们眼泪巴巴地望着我们。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我想,明年再来的时候会多带一些课外书籍。我们的停留只是短暂的,只有把书籍留在他们身边,才能真正弥补孩子成长中的遗憾。
医疗下乡
“毕业后,我依旧会回来”
地点:贵州湄潭
人物:许瑜(浙江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0701班学生)
医为仁术。穿上白大褂,戴上听筒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虽然只能做基本的量血压,但我也要做好。可能越是想要做得更好,就越容易犯错误。开始的时候,我有时会重绑充气袋,有时重测血压。但他们会微笑着说“没关系”、“再试试”,是他们一个个坚定的眼神、满意的笑容和一声声真诚的“谢谢”给予了我信心和勇气。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接下来的工作便越来越顺手。
记得有这样一个大娘,她兴奋地坐下,连背篓都忘记放下。我测量后,发现她有些低血压,营养不好。背篓里,装着满满的一筐玉米,大概就是这样沉重的担子,压弯了她的背。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她便匆匆离去卖玉米了。
在一些偏远贫穷的地方,医疗条件的落后,健康知识的缺乏,保健意识的薄弱,常常会导致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发生。我想,我们应该尽自己所能,为有需要的人们多做些事。
一天下来确实很累。到中午,嗓子已基本沙哑了。有些坚持不住,但有人走过来时,我们都自觉地停下来,继续做检查。
时间实在太短暂,真的觉得做得还不够,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毕业后,我依旧会回来,给这里的人们,做最专业的咨询和解答。
科技下乡
“从未如此充满学习干劲”
地点:江苏苏中、苏北
人物:911制品厂麻花生命科学学院科技兴农服务团
&苍产蝉辫;&苍产蝉辫;&苍产蝉辫;我们团队的成员全部是生命科学院的博士、硕士。在暑假最热的几天里,我们跟着老师和农技所的专家跑了苏中和苏北的高邮、泗洪、盱眙、灌南几个地方,收获非常大。
团队的专业优势是水产养殖与水稻栽培、虫害防治等。出发前,我们印制了实用、通俗易懂的资料,效果非常好。在泗洪的第一场讲座就来了近500人,带去的资料供不应求。
老百姓对知识的渴望让我们十分感动。在高邮三垛镇的水产知识讲座,原本预计50人规模的会场,来了130多人,有人甚至提前一个小时到场。散场之后,村民们仍然久久不肯散去。
有个老乡攥着一把草就冲上来了,问一名女队员:“姑娘,我家地里长了好多这种草,除不掉,你帮我想想办法!”面对乡亲们的信任,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学习的干劲。
这次实践,让我们对“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虽然不少地区70%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但农业生产仍然占据着重要位置,特别是对贫困家庭和从事养殖业的农民,他们特别需要专业的技术指导。同时,许多外出务工青年在看到有机农业、大棚种植、水产养殖等致富的发展方向后,也回家寻找致富之路,都需要相关的技术和知识的帮助。
暑期实践毕竟短暂,能把科技支农的事,长期做下去意义更大。科技下乡,青年下乡,我们带给老百姓的是一份希望,带给自己的是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