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日报 2009.3.24 B7版 陆岷峰
● 理论大视野
小公司信贷作为商业银行的常规产物，它是商业银行的一项盈利资产，必须按市场化原则来运作。应采用市场方式提供信贷支持，风险和收益必须对称。实现这一目标，要进一步推动利率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利率在资金配置中的作用。
小公司对社会就业、经济发展等意义重大，但小公司规模小、资金少、偿债能力弱，融资难一直是小公司发展过程中最大的瓶颈。积极探索有效的解决渠道，是保持小公司稳步发展，发挥其在国民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的有效措施。小公司作为市场经济的要素，其融资行为必须按市场化原则来解决。市场化就是要按价值规律的要求，资金供、需双方通过利益关系来分配与调节，从而夯实解决小公司融资难的基础。
一、非市场化：解决小公司融资难的非对症之药
为解决小公司融资难，各方都作了积极的努力，从主流做法特点上，把小公司融资与社会就业、社会稳定挂钩，而较少与经济利益挂钩。结果，过去倾向于把促进小公司融资当作一项社会与政治目标，解决的办法往往是政府推动，财政出钱。
20年前，为了加大对小公司的扶持力度，世行提出了以财政补贴形式向小公司贷款的传统战略。这种战略也曾为中国政府所采用。但是，多年来各国的实践反复证明，这种提供低利率贷款的传统战略，并没有解决银行对小公司“惜贷”的问题，反而抑制了可持续运营金融机构的发展，培养了“赖账文化”，扭曲了金融市场有可能在局部和临时解决一些问题，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补贴战略局限性在于：银行对小公司放贷面临的高交易成本和高风险无法用低利率去覆盖，无法实现规模经济效益和商业可持续。因此，希望依靠补贴来满足大多数小公司的融资需求是不现实的，因为一个国家的财政资金总是有限的。而要求商业银行在亏损的条件下向小公司提供贷款，不可能长久。致使小公司社会贡献度与获得的资金规模不匹配。
有关统计资料显示：在我国，具有法人资格的小公司占全部公司总数的99%，小公司创造的最终产物和服务价值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60%左右，纳税额占国家税收总额约50%，提供了75%以上的城镇就业岗位，完成65%的发展专利、80%以上的新产物开发，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但相比较小公司融资需求、信贷结构等是不配比的 。2005年前3季度，全国主要银行类金融机构（包括4家国有商业银行、3家政策性银行和12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小公司贷款余额达2.7万亿元，仅占全部贷款余额的17%。
商业银行是现代融资体系主体，“风险、成本、利益”构成商业银行发展小公司信贷动力不足的叁个主要因素。首先，小公司信贷与商业银行趋利性相对立。小公司贷款“额小、面广、期短”，工作量大，与大额贷款比较，费用率要高得多，因而有能力发放大额贷款的银行机构从自身经济效益出发，通常不愿涉足小公司贷款。其次，小公司信贷与商业银行避险性特征相对立。根据银监会披露的信息，截至2006年12月末，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交通银行等5家大型银行小公司授信户数达68.43万户，不良贷款比例高达26.37%。从全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小公司贷款看，贷款余额为53467.7亿元，小公司不良贷款率也高达19.3%。不管大小银行，对小公司的贷款不良率都高居各项贷款产物的榜首。不良贷款率高说明金融机构收回贷款的风险大。第叁，小公司信贷与分支机构和客户经理追求个体利益最大化相冲突。客户经理的业绩考核收入也不同，现行银行信贷管理体制、考核与激励约束机制不利于小型公司获取银行贷款。大部分银行信贷管理没有区分小公司贷款和大公司贷款，银行激励和约束机制使得做大公司有理、有利。
二、市场化原则：商业银行解决小公司融资难的根本出路
小公司信贷作为商业银行的常规产物，它是商业银行的一项盈利资产，必须按市场化原则来运作。应采用市场方式提供信贷支持，风险和收益必须对称。实现这一目标，要进一步推动利率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利率在资金配置中的作用。
欧洲复兴开发银行是目前被业界公认的银行支持小公司的典范。这家银行在苏联解体、东欧转型后，为22个转型国家的小公司提供贷款支持，先后发放贷款40亿美元，现在贷款余额还有18亿美元，贷款回收率达到99％，逾期30天以上的贷款只有0.6％ 。他们的模式之所以成功，关键在于设定贷款利率时的自由度、激励补偿机制、严格的信贷员培训计划，贷款利率自由度就是要让利率能完全覆盖贷款的风险。其经验可资借鉴。
支持小公司，在利率市场化的条件下，关键是要正确处理好政府引导与市场化运作之间的关系。中国的商业银行不是没有能力为小公司服务的金融机构，而是缺少一个系统的促进商业银行愿意服务于小公司的内在的动力机制的体制：这个体制就是要以市场化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一系列制度。
市场化就是商业银行可充分利用贷款利率放开的市场环境，采取适当的价格策略，根据小公司贷款的风险水平、筹资成本、管理成本、收益目标等因素确立不同的价格，对不同借款人实行差别利率，以确保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和发展动力，来促进小公司贷款的持续发展。
如果按照市场的原则开展小公司融资，就意味着要大幅度地提高贷款利率。2004年10月除城乡信用社以外金融机构的贷款利率被放开，客观上为贷款自由定价提供了条件。商业银行通过贷款定价这一关键性条件，实现小公司贷款的商业可持续性，使激励机制真正发挥作用。高利率是银行可持续发放小贷款的一个重要前提。因为一笔小额贷款的利润，难以覆盖相对较高的贷款固定成本，利率必须高到可以覆盖从人员开支、行政开支、贷款损失准备、呆账核销等一系列成本。
不仅银行需要高贷款利率，小公司也可以承受高贷款利率。那些从来没有机会从正规金融机构获得贷款的借款人，能够利用获得的资本创造出远远高于大公司的边际利润。因此，利率虽高，但他们有能力承受。对于小公司来说，每增加一个单位的资本，就能够获得比大公司高得多的边际利润 ,有时能高达800% ，其贷款利息也仅仅占到其生产成本的一小部分。只要借款者能在偿还贷款本息之后仍有利润空间，利率就不是高利贷。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及时、可靠、方便地获得融资，而对利率不太敏感。
当然，放开利率并不能说小公司贷款难问题就解决了。目前，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对金融机构的贷款利率可以在一定区间浮动作出规定，这为中国开展商业可持续的小额信贷和小公司融资提供了必要条件。但是，全国绝大多数银行仍然没有充分利用这一自主定价的有利条件。中国人民银行在受调查的38家金融机构中，对“如果上浮利率，是否会增加对小公司贷款”这一问题持“肯定会”或“可能会”的仅有14家，而回答“与利率无关”和“不会”的为21家和3家。为什么利率高了银行还是不愿意对小公司放贷呢？因为利率只是促进商业银行向小公司贷款的一个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在制度不变、银行的核心信贷技术缺乏的前提下，单纯提高利率会造成逆向选择，使那些想还款的人因为利率高而不来借钱了，而想赖账的人还是会不还，银行就会面对一大批烂客户。因此，作为商业银行一项全新的金融产物和服务，一方面要通过制度的创新，缩小制度要求与小公司现状特征的差距，尽可能通过机制的创新，反映贷款要素的实际情况，从而减少对小公司信贷决策的制度约束，另一方面要通过对小公司金融核心系统的改造，完善系统功能，不断提高商业银行小公司贷款能力，只有这样，解决小公司贷款难问题既有了动力机制、机制条件和技术支持，从而使解决小公司贷款难问题成为现实。
叁、小公司融资市场化的外部环境创造和金融制度安排
在解决商业银行放贷动能和技能的前提下，还要积极致力于小公司贷款的公共政策制定和社会环境创造。
（一）法律与制度环境，完善小公司金融支持的法律法规建设。首先，贷款原则上不要过多强调担保。《商业银行法》规定贷款时一般都要求担保。特殊情况下，如果认为公司有还款能力，则可以不用担保。这种做法把商业银行引到了一种偏离的方向，过分注重担保物、抵押物和第叁方担保，而忽略了对借款人本身的现金流这个第一偿还能力的审视。《物权法》和《破产法》规定，现在的担保只能是不动产的担保和一些有价证券的质押，但是动产抵押和质押还不行。《物权法》正在修改，能够把动产的抵押与质押修改进去。同时，为了很好地保护债权，《破产法》也应该优先保护有抵押和质押的担保债权。为了让民间借贷有正常的途径，应该引导民间金融的发展。制定私人贷款条例，根据这个办法来规范民间金融。
（二）政府设立担保基金，或是以贴息的方式来分担一部分金融风险，发挥财政杠杆对金融杠杆的促进作用。
（叁）改善银行监管的准入管理，积极地支持那些以服务小公司和民营公司的银行发起申请。改革和发展促进各种融资工具的开发，满足小公司多种多样的融资需求。
（四）金融制度安排：一是风险投资。二是发达的二板市场。叁是非银行金融机构提供的融资工具。
